溫州借貸危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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歐洲的債務危機牽連全球,從每一次違約在即,每一次救助紓緩,投資市場好淡逆轉,清楚揭示兩者關連。在中國,金融體系外債務風險,與金融體系內的前景的關連,成為市場的關注,當中民間借貸已被指為「中國式次按」,而溫州有風險晴雨表之稱,因為從中可窺測民間借貸的安危。全球風險看歐洲之際,中國危機睇溫州,就是由局部看全局的必然,內銀股慘跌正與溫州事發有關。

溫州民間借貸最活躍,也最先集中出事,九十餘家企業老闆走佬逃債,涉及資金近二百億元,跳樓自殺事件也發生了。事態嚴重,迫使政府為打救困境披甲上陣,維繫償債有序。繼地方政府挺身出面之後,國家領導人也率部馳援,標誌着中央的介入。以救局部拿出方法去保全局,就是中央介入的目的。

遲了!其實中央早在上半年,已關注銀行表外營運、影子銀行問題,民間借貸的風險已暴露於中央眼皮底下,月來內地專家、外資投行已議論沸揚,但內地政府停留在調研上未有行動,由地方到中央,何以非要等走佬、跳樓事發,才匆匆行動起來?全世界救歐債一條重要經驗——愈拖延愈難救,成本愈高,內地偏偏硬碰這教訓,無心防微杜漸,只知亡羊補牢。

如果說歐洲碰到的是國家債務違約,溫州體現的是企業債務違約,形式有很大差別,實質卻是很相近,國家債務違約下一步是銀行危機,企業債務違約下一步亦是銀行危機。溫州許多民間借貸的債務,兜兜轉轉主要就是銀行的資金,政府急急出面無非首重擔心銀行,多於擔心走佬,只不過企業債仔與銀行債主之間,要扶起企業才能保住債權。

行動既遲,市場觀感已滑向不信任,金融企業的投資價值大打折扣。市場難免懷疑,無王管的民間高利貸,銀行踩入有多深?當然沒有銀行給你答案,就算能給出答案,也可能不盡不實,有隱瞞無誇大。事實上,民間借貸氣候已成,水到底有多深無人說得清,「防風」決策與事實就難免脫節。因償債不知底蘊,資金安全不確定,投資信心被摧毀。

現時中央出手,給市場吃下定心丸,正如歐債不時有救援的希望,帶來一時振作,但根本解決的難度很大,又令市場重墮灰心。國家領導人光臨溫州,在利好刺激過後,很快市場會從熱衷憧憬返回冷酷現實:解決巨大的債務歷時需要很長。因為高利率的民間借貸,無可能得到豁免償還,辦法無非一個,即把償債拉長攤薄。

影子銀行、民間借貸由崛起到爆煲,反映了內地銀行體系業務發展步入死胡同,缺錢的借不到錢,有錢的猛借錢,政策一時猛揼錢,難免催生另類銀行系統。今天地方與中央施救,讓人想起金融海嘯那一幕:政府出手救「大到不能倒」的銀行。如今在中國,影子銀行、民間借貸已成為「大到不能倒」的金融怪胎,政策不當缺失,以致自製風險、自理爛局,不應深刻反省嗎?